Hhx|1
苍白的圆月下,摩托车载着我在大厦林立的废墟中飞驰,都市留下的空壳现在只是圆月下的巨大遗骸,被马达的轰鸣声充斥着。闭上眼我还能想象出灾难发生前的光景,仿佛就在我的身边,拥挤穿行着年轻花哨的人影,在打着彩灯的橱窗流连忘返,整片街道上都是欢笑声,高档的香水味……吱!尖锐的嘶鸣让我吓了一跳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睁开了眼,驾驶着摩托车的少年从容不迫的漂移拐弯,“连老鼠都被感染了……”,街道上一只狗一样大的老鼠叼着从地沟捞上来的一截手臂,爬进了奢侈品店的橱窗里。我害怕的抱紧了载着我的少年,从他的后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清瘦,还有大理石般的肌肉,和撞击着胸腔的心脏。
“我说,月笛,你才十六七岁吧?”“……,很快就十八岁了”“可是你的头发好多都变成灰色了啊……是因为修族的血统吗?到了你这样的年纪就会看起来死气沉沉的。你呀,和我班里的那群乳臭未干男生们完全不是一个感觉,好像大叔一样!”“嗯。”“所以说我对你的感觉,就像是少女崇拜父亲一样!”我痴笑着说,狡猾的抱紧了他,月笛却像是觉得很痒,别扭的扭动着“鼻涕……粘到衣服上了”“哈?”我难堪的缩回了头“胡说!鼻涕粘到你衣服上都感觉的出来,谁会相信啊!”骂骂咧咧的我很想揍他一拳,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鼻子里果然又有热乎乎的东西溢出来了,在被月笛发现前我随手抹了抹鼻子,但手背上并不是黏糊糊的鼻涕,而是刺鼻的血腥味。
我叫安倩,在大灾难发生之前还没有来过这样的大都市,没想到和西都的第一次邂逅,它竟然给我看这副末日般的光景,真是幻灭啊……我来自一个叫做碎叶川的山谷小镇,与世隔绝的偏僻地方,地图上你只能看见一个点,一个名字,然后就是大片绿色淹没了它。三年前的我,或许会想象过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,想象过自己成为明星,站在宽阔的舞台上的样子,但绝对不会想到,自己会和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少年,坐在摩托车上,疾驰在灾难之后的大都会街道上。三年前的我,会梳着长长的双马尾,站在家门前看着哥哥系好鞋带,“哥哥?”“嗯,我要去上学了,你也别迟到哦!晚上回来再见……”,我记忆中最后的一部分就被定格在了那里,哥哥在离开家之后就失踪了,在他失踪的同时,我们丧失了对他全部的记忆,明明早上才离开的哥哥,到了晚上,我这个妹妹就完全没觉察到还有这样的一个人,他在家里留下的痕迹,每次我注意到的时候,每次我试图想起他的时候,大脑就会坠入一片苍茫的空白之中……直到,我和他一样也感染上了-黑花痕-。
月笛的心跳狠狠的“咚!”了一下,摩托车在飘摇的时候带起了一串火花,“准备好,军队发现我们了”“哈?”,摩托车拐进了一处阴暗的小巷,我转过头看见了入口外有疾驰而来的,被月光拉长的,战车的轮廓。摩托车在巷子里疯狂颠簸,我们从后门冲进了一座商场,沿着大厅里的自动扶梯呼啸狂奔着,大理石的地砖在车轮下发出刺耳的尖叫,化妆品的柜子被摩托车撞烂,高档香精的气味呛得我一直咳嗽。咔哒、咔哒、咔哒!落地窗外出现了直升机,探照灯轰然透了进来,突然自己就像是被装在柜子里的小白鼠一样,被人从外面窥视着。月笛凶恶的沿着扶梯向上狂奔,直升机立刻在大楼外跟上,月笛发狂的让机车冲的飞快,一层,一层,一层,终于直升机没来得及跟上了。“安倩!”“啊……什么?”“要飞了!”“我听不见……”,轰!落地窗破碎的声音填满了整个世界,晶莹透明的碎片像天使陨落的羽毛,每一片都倒映着我和月笛的样子,抿着嘴眼神沉重的他和茫然惊呆的我。直升机的轰鸣声从我们的下方出现,摩托车狠狠的踩在了旋翼的中央,嘭!我们虽然被弹起来,但也很快失控的坠落下去,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越到对面的大厦,但我们现在却从二十多层楼的高度直坠而下,“安倩!”“我知道,我会的!”我知道,必须依赖那个力量的时候了。
-黑花-冥界的植物,我不知道它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流入了人间,甚至我都没有见过它原本的样子,但哥哥的失踪却是因为被感染了黑花的痕迹,沾上了和尘世格格不入的气息,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开始变得微弱,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在人们的潜意识中被排斥了。当我偶然取回和他有关的记忆时,我拼命的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忘记了他,为什么他和他的同学们都被人遗忘了,学校的档案上他的班级被直接跳过,不知道原因的人们编出了各种流言,笑着提出一个比一个更吓人的猜测,谁都不觉得这件事就像他们玩笑中的那样,不合理,诡异,无处可逃。我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感染上了黑花,现在的左手腕上就有一角痕迹,由四瓣加一瓣不完整的花瓣形构成,据说完整的痕迹一共是七瓣,和真正的黑花一样,每一瓣都代表着一种力量,黑花痕的获得会让宿主越来越接近鬼神,但又并不这么简单。
-月食天牢-我意识到了它的名字,手指按住着那不完整的第五痕黑花,我们脚下的地面轰鸣着卷起,街道像地毯一样从断裂出高高翘起,我背后的地面,周围的地面,都在轰鸣中合拢成球面……原本在我们下方的街道在被卷起的同时正好捧住了我们,我们陷入了封闭的球体内部。军队的战车正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乱窜,他们大概是被这个景象唬住了,我第一次引发第五痕黑花的力量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。“……不同寻常”当时的月笛在沉默之后向我解释“这个-域-非常的完整,和借助刻印法器组成的-域-相比,它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,与生俱来的完整”“那么说!就是很有用处,一定会派上大用场咯!”“可以这么说吗……还是别这样以为吧,因为它只是把一片空间扭曲而已,并不会伤害敌人。也就是说,完美的废品”“哈?完美的……废品?”。而此时的我,在这个完美的废品中和月笛飞驰着,对手们似乎也渐渐发现这个域就是吓唬人而已,街道虽然扭曲成了巨大的球面,但重力还是指向他们踩着的地方,军队的战车完全看清楚了状况,集结着从各个方向包夹而来,就算月笛的摩托车再吵闹,现在也已是瓮中捉鳖。“安倩出口在哪!”“出、出口?”“我突然想到这个废品还是有用处的,你看这个球面,根本就没有边际,现在只有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了!”“话虽然这么说,但是……”我怯生生的指向了球体空间的中心,那里浮着一个类似月亮的光球,正是因为它的存在,这片空间还开着灯。月笛果然咳嗽了一下,我不知道他会想着怎么吐糟我,但这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,我们要怎么跑到那上面去呢?
嘭!一座大厦的外墙上被划出黑色的火焰,呼啸着的摩托踏着黑色的火焰,我们垂直着地面向大厦的顶端疾驰而去,我惊呆的注视着外墙上的玻璃,倒影之中,我们就像划过湖水的流星,而被车轮抛去的玻璃片片破碎,像激起的浪花。随后我们冲出了大厦的外墙,坠入了月光的源头……哗!来不及我继续陶醉,外面世界的雨水就浇到了脸上,没想到已经下雨了,我回头望去,那座-月食天牢-从外面看过去原来只是一个倒扣的碗,罩住了里面的街道而已。我咯咯的笑着“我立功了!”“嗯。”,我边笑边抹着不断溃泄出来的鼻血,在雨水中,血液像一条小蛇一样。
——“我到达这里了,让人心悸的气息把这座城市变成了废墟,但这些不重要,所看见都不重要,因为一切都在崩溃,转瞬即逝,我只要知道它们会坠向哪里”月笛。
因为寒冷而变得黏稠的雨水,不停的钻进我的皮肤里,我紧紧的抱住了月笛,但是他的身体像大理石一样,我无奈的把额头抵在他的背上,结果额头都磕痛了,真是想抱怨他几句。摩托车的速度被放慢,敲得耳朵疼的马达声变得有气无力,我越过月笛的肩膀向前望去,终于看见了一座大坝一样的城壁,一眼望不到两边的尽头,在这个原本繁华的大都会里,居然有这么原始粗犷的防御工事,我茫然惊讶。城壁的里面仅仅只有几座高楼大厦能够探出头,随着我们的靠近,视线已经完全被笼罩在二十多层楼高的城壁阴影下。我在意的是城壁下面的军队,那些士兵的制服看起来和刚才阻拦我们的并不相同,一个个被包裹的像机械一样,我感到压力山大。就在我们减缓车速,略显观望的靠近城壁时,一辆军用大卡车从我们身边超过,然后遮挡在了我们的面前,卡车的后车厢被嘭的推开,踏板也被放了下来,车厢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人,就像在说“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”,我额头的青筋顿时一跳一跳的“好了,真厉害!我已经受够了!让我们自己闯过外围的军队也就算了,不来接我们也就算了,可这又算什么!我们要是进去后万一被拖到河里扔了,死不见尸啊!”“……安倩要留下吗?”“你白痴啊!”我狠狠敲了一下月笛的头“别说了,带上我吧,要是我不在,以你的人品大概真的要被扔进河里!”“安倩原来是附身符”“哈!别说的这么得意。话说回来,我还有账要跟那个接头人算呢!”
眼前的这座城壁是在大灾难爆发之后由公国军队建造的,那场大灾难的元凶和造成的威胁都被封锁在这座城壁之内,从城壁外的大厦顶端眺望内部,能够远远的看见那个,就在隔离区的中心,一座黑塔从半空中的空间裂缝倒刺进地面。那座黑铁铸成的塔名为-往生塔-是冥界的炼狱用来镇压恶鬼的法器,黑塔里面据说沉睡着真正的鬼神,但是这种事想要去确认就太难办了,因为整座黑塔根本看不到入口,外壁上有的是苍茫古朴的妖魔雕饰,但就没有一个窗户一个门。我和月笛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确认黑塔的存在,我们要找一个人,那个人一定会去接触这座塔,他就是我失踪的哥哥,安霖。“月笛,你为什么要找到我的哥哥?”“宗族的命令”“只是这样吗?所以你并不讨厌他?”“为什么,要区分讨不讨厌?”“厄……你不讨厌他的话就不会伤害他了”我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月笛,月笛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着我,他说“宗族的命令,就是命令,我和你说过吧,我是修族的后裔”“……嗯”,他说的我知道,因为他肯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了,就像个失忆的人偶一样,只会用这几句话对付我所有的问题。
在我来的地方,碎叶川也曾出现过-往生塔-,月笛因此追踪到了那里,但是哥哥并没有出现。我相信月笛一定会找到哥哥,所以想跟随他,因为一些原因,他欠了我一个人情,我的话他不敢不遵从,只好带上了我这个麻烦的家伙。话说,要穿过城壁进入隔离区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,但困难的是要在里面生存下去,隔离区之中有我无法想象的危险,没有别人的帮助,我们做不到一边顾及自身安危,一边找到我哥哥。月笛为此想出了办法,然后,我在一大清早被闹钟叫醒的时候,嘭!一发子弹击穿了窗户的玻璃把尖叫中的闹钟直接打碎!“有、有、有刺客!啊……”我从半睡半醒的混乱中裹着被子摔下了床,狠狠的钻进了床底下,“……冷静、冷静、嘿嘿嘿……解释一下,刚才有杀手在外面,用狙击枪射杀了我的闹钟,这尼玛混蛋啊!”我一声咆哮后脑勺就撞在了床板上,而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,光着脚的月笛走到了闹钟的遗骸前,我看着他从散落的零件中找到了一枚子弹,然后,旋开了它?我莫名其妙的等待着,月笛突然把头探到床底,对我说“是手信,有人邀请我们去城壁的驻军”
我和月笛背对背坐在摩托车上,我抱着膝盖,头发因为湿透了紧紧的贴着我的脸颊,月笛大概在发呆,他发呆的时候灰色的瞳孔总是望着自己额头的方向,然后一言不发。军用大卡车里面充斥着机油味,里面没有窗户,整辆车平稳的行驶着,平稳的就像静止了。“喂,月笛,你会忘了我吗?”我看着手腕上的黑花痕问他,因为感染上黑花之后,一个人的生命线就会偏离尘世,夹在冥界和人间之中,月笛没有吱声,转过头注视着我的背影……“会。”“嘻嘻……你就不能说谎话吗?”我皮笑肉不笑的抱怨他,他露出了困扰的表情,点了点头,我稍稍好受了些。
大卡车轰然停了下来,后车厢的门被打开,俩个穿着军服披着雨衣的人笔直的站着迎接我们,“欢迎来到大公国,西都隔离区,外围城壁的驻军营地!”一个男人将手缓缓放到了眉梢上,行了一个不能么正式的军礼,我有些不确信的张望着他的身后,不远处确实是有一排的军营,但没想到迎接我们的居然只有俩个人,一个看起来还有点初出茅庐的样子,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敏锐的迎上了我的视线“鄙人穆风少,我听说你们要进入隔离区?”“啧……”我不耐烦的反问到“为什么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会知道?”“喉?我倒是觉得,有你这样的小妞在,保护你们进入隔离区才是麻烦不断唉……”穆风少向前了一步,他的步伐踩在地上发出着金属声,我这时才发现,他的两只小腿都是人造的机械,就像是套了双到膝盖的长筒靴一样。穆风少注意到了我的吃惊,戏谑的说“眼馋吧,这可是贵金属哦,随便敲一块下来都可以铸造平民女孩结婚用的戒指”“哈?粘着脚气的戒指,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!”“哈哈哈!这样也不错啊,我也差不多想退伍结婚了!”
穆风少带着我们向营地赶去,这小子口气虽然老气横秋,但看起来根本没比我大多少,打死我也不相信他超过二十岁,为什么大公国的参军年龄这么不靠谱,穆风少看出了我的心思,说到“我七岁就参军了”“七岁?”我惊呼了一下,不过穆风少更在意的是月笛的反应,月笛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。“我出身在军人世家,从小过着一边接受训练,一边念书的生活,家族里的长辈都是老顽固,认定了我是当兵的料,他们当然会这么以为了,就算生个瘸子下来……想想就觉得他们很疯狂啊!”穆风少虽然有点傲气,但是说话却很坦诚,我也直率的说“我也觉得哪有你这样的军人,不是指你的腿啦,只是想,你要是去当摇滚歌手一定很嗨!”“哈哈哈!那有什么好玩的,不就是敲敲打打,大喊大叫,打败仗的士兵才会这样慌了手脚!”“你不去试怎么知道……”我咕哝着不想理会他。我们离外围城壁越来越远,而面前却又出现了一座城壁,-内线城壁-真正用来抵御来自隔离区冲击的防御工事,但随着我们离的越来越近,看到的越来越清楚,我感到了不小的难堪,穆风少也抿着嘴沉默了,因为我们眼前的这座城壁,到处是裂痕缺口,坑坑洼洼,二十多层高的墙壁有的地方只剩下了五层楼那么高,城壁之上各种武器机械严阵以待,地上也黑压压的一片火炮,对准了空洞的城壁缺口。“……真惨啊”首先开口,说出大家心声的居然是穆风少。
和外线城壁的崭新威严完全不同,内线城壁一看就给人要输了的感觉,但这座城壁经历过那么惨烈的冲击还没被击溃,对士兵们而言,已经不是围墙这么简单了。外线城壁是用来欺骗电视台的,而内线城壁才是军队真实的状况。士兵们也很清楚,一旦这里被冲溃,外面那座华而不实的城壁根本不能称为防线。“啊……这种事情连阻拦你们的外围治安军都不知道”穆风少苦笑着说“让你们看着这副光景配晚餐,真是失礼了”,话虽然这么说,但一边苦笑一边大嚼着食物,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见。我毫无胃口的喝着冷掉的牛奶,现在的我有些害怕咽下热的食物,因为-黑花痕-的缘故,我的身体像已死之物一样保持着低温,胃里一旦装下热食就会像火烧一样痛。
灾难的爆发是以隔离区中央的那座黑塔降临人间为开端的,破碎的空间裂缝坠落下大量的冥界妖鬼,而-往生塔-浓郁的冥界气息让人类轻易感染上了黑花痕,大部分感染者因为承受不住黑花能量的暴走,而变成污秽的-魔傀-,来自冥界的冥鬼也好,被腐蚀的魔傀也好,都在四处扩散着灾难。军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攻入了西都,凭借着被紧急开发出的人形机甲-巨神兵-打出了突破口,最开始的战局和现在完全不同,军队几乎拥有着一边倒的优势。大量的-冥鬼-和-魔傀-死在了代表人类最新科技的-净化之刃-上,但随着战事被拉长,剩下的家伙也越来越难对付,因为它们已经开始搞清楚状况,开始冷静下来了。终于,没有丧失心智的感染者们为了从冥鬼、魔傀还有军队的夹缝中活下来,在隔离区内成立了一个帮派-食蛆会-。“蛆,就是从腐烂的尸体中生出的虫子,食蛆会,听着名字你们就应该知道他们有多倒胃口!”穆风少骂骂咧咧的解释着,月笛疑惑的问“他们做了什么?”“哦,说来你们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,唉……Tmd他们居然驯化了一部分冥鬼!”穆风少伤脑筋的扶着额头,我正准备听他抱怨什么的时候,我们的前方,内线城壁上,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。
黑花记补完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我的师妹是妖女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认清现实后,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